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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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12日,“数字化助力‘一老一小’服务创新研讨会”在京举办。本次研讨会由北京市民政局、中国社会工作联合会支持,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北京市协作者社会工作发展中心、中国慈善家杂志社联合主办。在“数字化赋能流动儿童关爱”圆桌论坛上,协作者创始人李涛老师分享关于“数字化助力流动儿童服务创新”观察与思考;本文是李涛老师结合发言撰写的文章,与大家分享。
李涛,“协作者”(Facilitators)创始人,北京协作者中心主任,高级社会工作师,首批全国社会工作专业领军人才,1996年参与农民工服务和研究工作,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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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作者是国内成立最早的致力于农民工和流动儿童服务的社会工作专业机构,我们的愿景就是“让每个人都可以怀抱着尊严和梦想,自由地行走在大地”。21年来,我们始终没有动摇过。
如何看待流动儿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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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40年来,农民工和流动儿童问题有过几轮反复。我记得2003年,温家宝总理亲自到打工子弟学校,在黑板上写下“同在一片蓝天下”,呼吁给予流动儿童“同城待遇”,流动儿童问题成为热点,各个部门、各类组织蜂拥而上,开展各类关爱服务。再到后来,流动儿童问题不再是热点,甚至边缘化。当时有人问我,你们还做农民工和流动儿童服务,尴不尴尬?我说,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情,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今年,民政部等21部门联合出台了《加强流动儿童关爱保护行动方案》(简称:方案)。有人夸我,说你们真有眼光,国家又重视流动儿童了。我说,国家一直都重视流动儿童,国家把每个孩子都当作宝贝。
多年来,我被问到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你们为什么要关注农民工?我的答案一直都很简单,因为服务农民工就是服务我们自己,服务流动儿童就是服务我们的未来。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想象一下,我们的孩子未来会在哪里上学,会在哪里工作,会在哪里终老?我们没有答案。流动是社会的本质,是人的基本权利,流动让这个社会有了活力。每个孩子都会成为流动人口或者生活在流动人口的社区。农民工和流动儿童作为流动在最前面的群体,是替我们承受苦难的人。我们为该群体所做的任何努力,都将惠及整个社会。
城市里流动儿童的周末时光
(摄于协作者困境助学家庭走访的社区)
近年来,随着人口的全面流动,流动儿童的内涵和边界越来越模糊,既有所有儿童的普遍性需求,也有因为流动而产生的特殊需求。流动儿童问题可以简单概括为“两难,两差,两高”。“两难”,一是由于教育资源配置能力和城市治理能力弱造成的上学难;二是由于社会交往渠道的限制,甚至排斥,造成的融入难。“两差”,一是由于父母生计压力大和缺乏亲职能力,导致的成长陪伴差;二是由于社会保障和服务缺失导致的身心健康差。“两高”,一是由于监护人抵御风险能力弱,以及职业安全和健康环境的特殊性造成的丧亲风险高;二是由于监护缺失、低教育质量和经济困难导致的辍学率高。
这些问题的直接原因在于我们没有实现基本公共服务的均等化。实现流动人口服务均等化,技术上不是问题,每当我们试图推进流动儿童公共服务均等化时,总有质疑的声音致使改革的步伐迟疑不决,那就是:“如果政策放开了,农民工都带着孩子跑到城里来,怎么办?” 这个问题的背后在于我们如何领会和落实中央提出来的“以人为本的城镇化”的战略问题。什么是“以人为本”呢?人是衡量万物的尺度,流动儿童不是城市化的工具,而是城市化的目的。政策不是为城市化服务,政策要为城市化中的人服务。
如何做好流动儿童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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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问题,置于环境变迁之下,都会衍生出新的问题和需求。流动儿童服务需要服务者有系统视角,发挥多元功能,尤其是要发挥社会工作专业功能,整合性回应。基于此认识,协作者采取了“服务创新——研究倡导——专业支持”的服务策略,以每个流动儿童为中心,开展综合服务,主要如下:
在服务创新方面,一是发挥社会救助功能,识别并优先回应处于困境的流动儿童,这是社会工作者的首要伦理责任,即解救危难。二是发挥社区教育功能,在社区建立“协作者童缘”——儿童之家,协助流动儿童实现全方位的社区融入。三是发挥赋权增能功能,培育流动儿童的参与意识和能力,避免传统服务易导致流动儿童权能削弱的问题,实现从受助者到助人者的转变。
协作者第十六届流动儿童公益夏令营,童缘成为汇聚社会各方力量与资源的社区儿童服务平台
仅有服务是不够的。仔细分析流动儿童的问题,80%以上是跟政策有关系的。所以,服务者还要开展研究倡导。一谈研究,大家就觉得这是学术部门的事情;一谈倡导,就变成很敏感的事情。其实,只要做服务就一定要做研究,你不做研究,怎么能知道服务对象的需求?你不做研究,怎么会知道服务是否有效?
2012年,协作者举办首届全国农民工社会工作服务创新研讨会在南京举办,流动儿童代表发言
所以,在研究倡导方面,协作者一是发挥研究评估功能,利用全国服务网络,建立动态需求监测评估机制,每年发布需求报告。比如,我们近两年发布了多个研究报告,包括气候变化对农民工及其子女的影响(点击查看 《困境流动人口气候适应需求调查报告》),疫情对流动儿童的影响(点击查看《保护疫情下的童年——基于“协作者”困境流动儿童需求评估的发现和建议》),等等;研究成果一方面作为服务依据,精准识别流动儿童基本类型及处境,以便分类服务,并开放给其他公益组织,另一方面递交政府部门作为决策参考,包含前段时间21部门联合发布的方案,协作者参与了方案的推动和论证工作。
二是发挥公众教育功能,用通俗易懂的形式向社会展现流动儿童的处境和需求,倡议社会各界参与流动儿童保护工作。
三是发挥政策倡导功能。公益组织不仅要做实事,还要讲真话,做真事。有些所谓 “实事”,其实是很实在地搞形式主义。此外,公益组织不能做“墙头草”,要及时发现政策与目标偏离的问题,协助政府完善政策。
协作者学堂作为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育的平台
培育打工青年成长为社会工作者,并助力社会组织专业人才成长
在专业支持方面,“协作者”认为,流动儿童服务是一个庞大而系统的工程,仅靠单一的组织是难以实现的,因此要在服务基础上总结推广本土经验,培育流动儿童专业服务共同体。共同体既包括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和公益组织,也包括流动儿童及家长。因此,协作者专业支持工作有四个面向,一是面向社区居民、家长和学生等志愿者的专业支持;二是面向公益组织的专业支持;三是面向儿童主任和督导员等社区工作者,提升其专业能力;四是面向流动人口本身。协作者在2020年启动了协作者学堂,历时3年,完成了课程和教学体系开发实验,针对有意愿投身流动儿童社会工作服务事业的青年大学生,启动实习培养生计划;针对想投身公益服务而又缺乏学习资源的流动儿童和家长,开展向日葵计划;针对社会组织,我们启动了公益组织社会工作实务助力计划和公益组织组织社会工作领导力助力计划;我们还持续开展“公益1+1”资助行动,打造政府指导、基金会资助、支持性组织专业支持,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专注于服务的良性公益生态环境。
由此,协作者形成了以服务创新为基础,开展研究倡导和专业支持,推动政策和行业发展的“三位一体”的服务体系。
如何通过数字化促进流动儿童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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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作者结合国家出台的方案,同步启动为期10年的“新生计划——流动儿童关爱行动”,从“预防-救助-治疗-发展”四个维度,围绕教育救助、健康救助、生计救助和社会支持网络建设等四个方面,系统性支持流动儿童尤其是困境流动儿童走出困境。其中,我们和腾讯公益基金会合作,运用数字化技术开展流动儿童健康项目。我们在实践中发现,流动儿童健康问题非常紧迫,近八成流动儿童存在不同程度的健康问题;近一半的流动儿童蛋肉摄入量不足;约三成的流动儿童蔬菜水果的摄入量不足;超过1/5的困境流动儿童家庭成员普遍健康状况较差,不止一位家庭成员有长期医疗需求。
协作者组织流动儿童及其家长开展“我身边的营养健康”互助小组
流动儿童服务最大的挑战是服务力量薄弱。据了解,目前全国持续服务流动儿童的公益组织只有两位数。流动儿童具有流动性、分散性和边缘化的特点,服务成本高,周期长而见效慢,加之公益领域中针对流动儿童服务的资助极为欠缺,因此,服务流动儿童的公益组织极其稀缺。
比如,我们每年都会针对困境流动儿童开展营养健康物资救援,越是困境的流动儿童居住越偏远,且通常不在社区服务名册中,需要我们社会工作者肩扛手提着救援物资,乘坐几个小时的公交车,逐户走访;物资采购、发放和核实的人力成本极其高昂;伴随物资发放开展的专业服务,需要精准地满足服务对象个性化需求,成本同样高昂,覆盖范围也有限。
通过数字化技术助力流动儿童关爱服务,首先要能够最大化减少服务成本,提高服务效率。一是借助数字技术建立流动儿童及其家庭需求动态监测评估体系;二是借助腾讯“关爱券”的数字技术,解决物资救助的规模化问题,且使流动儿童有充分的自主选择权,保障财务的公开透明;三是通过数字技术将社会工作者线下开发的营养健康知识最大化地开源给社会,实现“物质救助+赋能服务”;四是通过数字技术,降低合作成本,构建流动儿童关爱服务资源联合体。
与此同时,我们还要看到伴随互联网经济模式下就业形态的变化和风险社会的加剧,导致流动儿童更为脆弱。我们需要警惕数字化可能对流动儿童带来的负面影响。我们要有效借助数字技术开展服务,需要 “社会工作专业技术+数字技术”的整合。无论是教育、健康还是情感陪伴需求,在流动儿童的每个看似单一的需求背后,都隐含着多种脆弱因素的影响,这些因素既包括了流动儿童自身功能的缺失,也包括了家庭、社区和社会支持等系统的缺位。数字技术需要在社会工作专业的引导下,保持以人为本的服务视角和综融性的服务策略,避免只见网络不见人,导致更大的情感梳理、需求偏离和权能边缘的问题。